尤见第一次见到九儿,是在高一的开学典礼上。
九儿作为优秀学生代表,被安排在高中的入学典礼上发言。看着九儿学着大人的模样,一字一顿地宣誓,尤见噗嗤地笑出了声,被老师狠狠瞪了一眼。
尤见并不知收敛,私下里,他老学着九儿演讲时的样子说话,惹得九儿满教室地追他。
时间久了,班上的同学开始调侃尤见和九儿:“你俩搁这儿秀恩爱呢?”
这在之前,其实尤见从来没有往恋爱的方面想过。他逗九儿,纯粹是男孩子的调皮。
回想起这段初识的记忆,尤见说:“当时并不是对她有特别的感觉才这么做。但是就是这件事之后,班上的同学就开始调侃我们,说着说着自己心里也会咂摸,会不会真的有戏?”
01高一摸底考试后,老师为了培养学生考试时的心理素质,特别叮嘱不允许对答案。不过大部分人是不会乖乖听话的,都在私下悄悄对了答案。九儿私下也找到尤见。九儿是班长,尤见的学习也不错,答案相差不多,九儿放下心来。
上课时,老师突然发问:“这次摸底考试,有谁对了答案的站起来!”
尤见噌地一下站了起来,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。
“你一个人怎么对答案,和谁对的答案?”老师问道。
尤见扯了扯九儿的衣服,见九儿没有站起来,还加大了力度。全班再次哄堂大笑。
九儿没有办法,只能红着脸站了起来,几乎快要哭出来。全班同学都在对答案,只有尤见站了起来。“真是一根筋!”九儿敢怒不敢言。
就像大部分的高中生一样,男孩子好像不皮一下,就不会表达对女生的喜欢。尤见并非是有意要给九儿找麻烦,事后在挨老师批评的时侯,他主动承认了错误,说是自己找九儿对的答案。
因为是主犯,老师罚尤见在操场跑了五公里。那天的太阳很大,五公里后,尤见的后脖子眼见着红了一大片,九儿又觉得愧疚不已,偷偷给尤见买了一瓶冰水放在桌子上。
摸底考试完后,尤见和九儿一前一后,分别考到了班上的第一和第二名。高中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,他们自然被分成了同桌。
这就是冤家路窄,九儿抱着这样的心情安慰自己。此后的三年,每个月的月考尤见和九儿都要一争高下。虽然在成绩上暗自较劲,但私下里的相处中,九儿发现尤见也不是那么讨人厌。
他会条理清晰地给九儿讲每一道错题,会在拿到第一名后请九儿吃冰淇淋“道歉”,也会在九儿来例假时递上暖宝宝和热水。
两人的成绩纷争直到高考结束,这一次,尤见是全班第一,九儿因为太过紧张,成绩滑落至第七名。虽然九儿的成绩能上个好的大学,但不甘、委屈和失落却重击了这个年轻的灵魂。
出成绩的第二天,尤见用尽了毕生的赖皮非得约九儿出来。他偷开来了父亲的CX-5,说要带着九儿散心。
尤见靠在CX-5的引擎盖边,低头玩着手机。九儿远远地望着,感觉整条街里只有他是有颜色的。
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的推动,九儿第一次做了不靠谱的决定,她上了尤见的车。车内飘来淡淡的香水味,九儿打开车窗,一股暖风从脸上飞过又被甩到身后。
落日余晖下,这就像是一次末日逃亡。九儿莫名地想流泪。
02九儿至今还记得车里放着的歌,是韦礼安的《有没有》。歌里唱的是:你有没有爱过我,有没有想过我,有没有心动但说不出口。
哼唱到这里时,尤见转头很认真地看着九儿说:“有。”九儿接不住这个眼神,她缓缓转过头只说:“今天的天真美。”
至此之后,尤见和九儿自然地走到了一起。短暂的悸动之后,他们面临的残酷现实是,暑假过后,大学他们将被分隔两地。
恋爱是怎么回事?异地意味着什么?思念是什么?尤见和九儿通通没有概念。无知无畏的两个人,就这样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。
五个小时的高铁,两个小时的飞机,对于任何一段恋情都是极致的考验,更别提捉襟见肘的大学生了。
一次吵架后,尤见当晚就买机票到九儿的城市来。四目相对的那一刻,所有的凌厉、愤怒、委屈都烟消云散。九儿莞尔一笑,看着一路奔波的尤见。此时他们才明白,两个人都没有错,错的是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。
可是异地恋的终极考验是到最后谁能为谁牺牲。尤见和九儿熬过了四年的思念和误会,到最后却和大多数人一样,熬不过终极难关。
毕业后,九儿坚持要留在一线城市发展,尤见则想回到家乡,离父母近一些。谁也不愿意为谁妥协。
九儿如愿拿到了大公司的offer,尤见则考上了家乡公务员。只不过,关于两个人的未来和承诺,在这一刻都破碎了。
年轻时的爱情,开始得那样随意,结束的时候却太过沉重。即便用大量时间来稀释,这份不甘、苦楚都会偶尔涌出,叫人反复咀嚼。
毕业六年后,九儿回家休年假,正巧碰见尤见开车疾驰而过。还是马自达CX-5,只不过更抓眼球,暗黑的蓝色在路灯下流光溢彩。
没来得及打招呼,马自达CX-5的尾灯就快消失在街头。不过,它又在下一个红绿灯处掉头,停在了九儿的面前。
尤见摇下车窗,看着九儿说:“去哪儿,我送你。”
九儿弯下腰,诧异地看着尤见。自从分手后,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。见九儿犹豫着,尤见说:“放心吧,这次我是老司机了。”
九儿笑着坐上了车。“比以前那辆高级一些呀!”九儿打开话题。
一路上,尤见问了九儿许多问题:过得好吗?工作顺心吗?想回家发展还是决定留在那边?交男朋友了吗?
九儿发现,这些年的辛酸苦辣,再对眼前人言说,竟也不觉得哪里不妥。他们甚至还延续着之前相处的行为模式,默契十足。只不过这次他们更懂得如何体面地分开。
下车后,九儿轻轻挥了挥手,目送尤见的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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