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说谢晋是“造星大师”。
许多演员都是因为出演了他执导的影片,才绽放异彩,并大红大紫成为电影明星的。
如祝希娟、向梅、李秀明、陈冲、张瑜、朱时茂、丛珊、吕晓禾等。
也有的演员,原本很出名,但也因为在他执导的影片中出演角色,才拓宽了戏路,延长了自己的艺术生命力。
如王心刚、谢芳、上官云珠、石维坚、王馥荔、刘晓庆、斯琴高娃、姜文等。
这真是一位慧眼识珠的好导演。
他很会选演员,也特别会启发演员。
似乎总有办法让演员们在电影中最大程度地绽放魅力。
而谈起合作过的演员,他也是妙语连珠。
这其中,有的演员很会演戏,但也有一些演员表现力比较弱,但他都会通过一些技术手段,使演员的表演,最大程度地贴近角色。
谢晋认为,一个真正的好演员,并不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就可以。
而是更应该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。
这里的“文化”并不单指语文学习,而是多方面的知识储备。
比如石挥、赵丹,都是能写会画,能编能演。
赵丹不仅字写得好,而且画画也不错。
而石挥称得上是中国的卓别林。他既能演,又能导,还会谱曲,具备多种才华。
石挥是谢晋最欣赏的演员。
他们曾在电影《鸡毛信》中有过合作。
在这个剧组里,石挥担任导演,谢晋担任副导演。
他从石挥身上,学到了很多东西。
在谢晋看来,石挥是天才演员,他非常善于观察,并擅长模仿。他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一个人的特点。
也正因此,石挥无论是演《我这一辈子》中的警察,还是演《宋景诗》中的僧格林沁,都那么惟妙惟肖。
真可以说是演啥像啥。
而现在,像石挥这么擅长模仿的演员,却少之又少。
和石挥一样具有创造力的还有舒绣文、高保成等演员。
谢晋和林农一起执导《一场风波》时,选择了舒绣文在影片中扮演立福嫂。
和如此成熟的演员的合作,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。
高保成曾在谢晋执导的电影《春苗》中扮演水昌伯。虽然每次走位不一样,但他只要一出现在镜头前,就无比投入。
一个演员,一旦投入忘我的境界,就一定能创造出好的角色来。
王玉梅也是这样的好演员。1984年谢晋执导《高山下的花环》时,邀请王玉梅出演梁大娘一角,大获成功。
谢晋觉得她非常了不起。曾对她说“你演的戏太少了”。
王玉梅在20多岁的时候,就在《丰收之后》中演老太太,并且神形兼备。
那时她就认真观察老大娘的行为举止,包括山东大娘的走路方式等,所以在影片中的表现是那么真实可信。
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王玉梅在推磨时连后退两步的细节都那么精准,可见她是下了苦功夫的。
而这样的演员,能够获得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奖,完全是实至名归。
在《高山下的花环》中,还有一位女配角,也演得好,那就是斯琴高娃。
她在影片中所扮演的杨改花戏份很少,但她却投入了全部的情感,将每场戏都展现得感人肺腑。
谢晋认为斯琴高娃是一位综合素质非常好的演员,她能歌善舞,还会画画。
更重要的是,她一到镜头前就全身心投入,将自己完全融入到角色中,达到浑然天成的效果。
舒绣文和斯琴高娃都演过虎妞,但却各有不同,又各具魅力。
在谢晋的记忆里,赵丹入戏特别快。
他也是一旦步入舞台或镜头前,就进入忘我状态。
哪怕身边有再多人簇拥、观看,也不会妨碍他进入“规定情景”。
而且看的人越多,他就演得越起劲。
那眼泪说来就来,根本不受环境的影响。
所以去除杂念,克服紧张情绪,对于一个演员来说,是基本功的训练。
祝希娟是因在谢晋执导的电影《红色娘子军》中扮演吴琼花才一炮而红的。
她当时还只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,谢晋从她身上发现了与吴琼花非常接近的东西。尤其是她弹钢琴时所表现出的忘我投入,使谢晋看到了她的发展潜力。
当时祝希娟面对镜头也很紧张。于是谢晋就安排她和其他扮演娘子军战士的女演员一起参加训练,就像一名真正的战士那样,枪不离手,每天出操,高唱《红色娘子军连连歌》。祝希娟完成得很好,再出现在镜头前时,就不再胆怯。
为了演好“琼花目睹洪常青牺牲”那场戏,祝希娟每天都去拍摄现场观看王心刚如何“英勇就义”。而且每次都用角色的身份去感同身受。两个月后她进棚实拍,就非常准确地形成了人物视像。
拍完《红色娘子军》,祝希娟就像重新活了一次。这是因为她太刻苦了,也太投入了。她实现了从一名学表演的学生,到成为一名红军女战士的转变。
这之间的差距很大,但祝希娟却战胜了自己。
刘晓庆也是谢晋非常欣赏的一位演员。
他认为刘晓庆能成为电影明星,更大的原因,还是她塑造了那么多形象鲜明的不同人物。
谢晋觉得,如果一个演员塑造的角色不成功,演的电影没人看,那么就算拍了一百部电影,也成不了明星。
当然刘晓庆也有自己的短板。
比如表演比较单一化等。
谢晋在请刘晓庆出演《芙蓉镇》中的胡玉音这个角色之前,找了所有刘晓庆主演的电影来看,然后分析她表演的优缺点。
他觉得一位导演学会扬长避短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。
他认为刘晓庆很有可塑性。
但同时他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刘晓庆在表演中所存在的问题,那就是虽然演了那么多角色,但形象不够立体,只有一个姿态。
在《芙蓉镇》拍摄的过程中,他也不断指导刘晓庆,用全新的方式来进行演绎。最终使得刘晓庆实现了从本色演员到性格演员的巨大转变。
同样的方法,他还用在了吕晓禾和何伟这两位男演员身上。
他们俩分别在《高山下的花环》中扮演梁三喜和靳开来。
其实两人的性格,与剧中的角色,差别还挺大的。
比如吕晓禾性格活跃,表现能力强,而何伟则有些胆怯,显得“小里小气”。
于是谢晋就有针对性地对他们进行调整,让吕晓禾去掉他本人的“闹”和爱开玩笑,而让何伟用大纸写大字,因为这样才更加符合人物性格。
何伟原本连抢也不会开,谢晋还差点将他给换掉。但经过长时间的训练,他却彻底改变了自己,把靳开来演得像模像样。
从此之后,吕晓禾和何伟都不再是演来演去却还是他自己。他们都学会了塑造性格,并且获得了成功。
谢晋选演员和启发演员,的确有一套独特的本领。
他选择童超出演《高山下的花环》中的雷军长,而不是李默然,是因为他觉得童超的表演更为内在。
他选择李媛媛出演《世纪人生》中的董竹君,而不是毛遂自荐的方舒,是因为方舒的气质与董竹君相差比较大。从气场上来讲,的确李媛媛更加适合一样。
让合适的演员,演到合适的角色,显然更有利于影片的成功,也能让演员找到自信。
比如让朱时茂和丛珊出演《牧马人》中的许灵均和李秀芝,让鲍国安出演《鸦片战争》中的林则徐,让王馥荔出演《天云山传奇》中的宋薇等,都非常合适。
一个演员,如何才能将角色塑造得更为成功?
除了形象、气质和演技之外,谢晋觉得敬业精神也特别重要。
他为此专门提到了于是之这位表演大师。
当时,谢晋筹拍《赤壁大战》,准备邀请于是之在其中出演曹操这个角色。于是之马上提出一个要求,那就是要给他一年的时间,来进行准备。
于是之说,像这么重要的角色,不是三两天就能演得了的。
对比那些拿起剧本换上服装就开演的演员,像于是之这样的大艺术家,才是真正地在创造角色。而他们所演绎的人物,自然更加耐人寻味。
童超也是一样,为了演好“雷军长发怒”的那场戏,他每天都反复练习快步走,直到完全符合人物的状态为止。
可是现在,像这么认真的演员,还有多少呢?
所以每个人的成功,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。
针对很多观众认为的影视表演比较虚假的问题,谢晋也有自己的看法。
他觉得,很多演员都进入到了一个误区,那就是“表演有什么好学的?只要有张漂亮的脸蛋就行”。
这样的观念如今大行其道,导致真正好的演员出不来,而观众呢,又没有好戏可看。
这样的演员,一辈子都是本色出演,并不懂如何塑造不同性格的人物,只是在不断地重复自己。
而一旦本钱用完了,就只好面临淘汰了。
还有的演员,一到镜头前便拿腔拿调,不好好说话,也不好好做事,总之就是在进行“表演”,而且还是非常虚假地“表演”。
对此,谢晋建议影视演员念台词不要学朗诵,完全可以多学学相声和曲艺,反而对自己帮助更大。比如陈佩斯,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。
还有一些演员,没有事业心,怎么轻松怎么来。用谢晋的话说,没有读过《红楼梦》,如何体会大观园小姐们的心态呢?没有读过《水浒传》,又如何体现武松、林冲般的男儿阳刚之气呢?
这位大导演,一针见血地说,一个演员,如果没有职业道德,想成为真正的表演大师,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。
尽管谢晋离开这个世界已经14年了,但他说的这些话,却依然字字珠玑,句句在理。对于所有的演员,都有启发作用。
各位觉得,是不是呢?
文/DJ雅清编辑部:阿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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